考試卷發下來時，齊姝穩居年級第一，老師十分高興，道，“這樣的學習狀態很好，一定要繼續保持啊！”

齊姝笑著應了下來。

“邱蘊涵同學也很不錯，年級第三名，如果繼續保持下去，我相信你們在高考中一定沒問題！”老師揮舞了一下試卷，這次年級前三，他們班就承包了兩個，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年級第一，老師高興的嘴都快咧到腦後了。

而二班的齊媛媛才剛剛走到教室，她雖然遲到了，但是由於家世背景很好，沒什麽老師敢去找她的麻煩。

她剛剛坐好，就聽到後面的同學小聲議論道，“聽說一班那個齊姝，今天坐著賓利來上課的，豪車哎！她家好有錢啊，而且還低調。”

另一個女生壓低了聲音，小聲道，“那臺賓利我看到了，就是平時接送齊媛媛的，你說，她們都姓齊，會不會是親戚啊？”

齊媛媛的臉色有些變了，她一面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，一面仔細聽著後面人的議論聲，以至於發卷子都沒聽到老師在報自己的名字，老師一連喊了三四聲，見齊媛媛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，這才臉色黑了下來，提高了聲音道，“齊媛媛！”

這一聲將齊媛媛嚇得驚了一下，在眾人的目光中低著頭將卷子領了下來。

以往她根本不在乎自己考了多少分，大不了家裏花錢買個大學，可是現在，看齊明正對她的這幅不耐煩的態度，恐怕花錢買大學這個想法是落空了。

齊媛媛忽然想起了這茬子，臉色有些不太好看……不過幸好，齊母還是疼愛她的，而且齊簡也很疼愛她。

齊明正本來正在公司開會，忽然手機震動，他低頭看了眼，發現是自家夫人的電話，便起身出去接通電話。

電話那頭，蘇亦柔聲音有些驚惶，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刺激，她略帶哭腔道，“明正，你在哪？小姝呢？小姝在哪？”

齊明正有些奇怪，但還是回道，“小姝在學校，這個時間應該還在上課吧，怎麽了？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嗎？”他走之前聽家裏的阿姨說蘇亦柔最近頭疼，齊明正便擔心了起來。

蘇亦柔道，“在學校是嗎，好的好的……”她掛斷了電話。

齊明正看著已經黑了的屏幕，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但是事關自己妻子和女兒，他也有些謹慎起來，叫來秘書安排好事情之後，便開車回了家。

蘇亦柔從床上起來，頭還有些眩暈，她保養的很好，雖然已經年近四十，但看起來十分年輕，此時卻長發散亂，滿臉淚痕，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，低聲哭泣，小聲的喊著，“小姝，對不起，媽媽對不起你……”

她的腦海裏還殘存著齊姝死時的模樣，小臉青白，臉上，身上，都是血跡，胸膛早已不會起伏了……

齊姝死的時候，她在幹什麽？她在齊媛媛的婚禮現場，等整場婚禮結束了，她才知道了齊姝的死訊，即使這樣，在齊媛媛不舍的目光中，她咬咬牙，還是等酒宴散去了，才去太平間領取齊姝死去多時的屍體。

而二十多年後，當她年邁時，齊媛媛像是變了個人，對她非打即罵，一點都不像是她養了那麽多年的女兒，反倒像是仇人。

齊媛媛把劉敏接到了別墅，養著劉敏，還誆騙了她齊家的家業，在她生病時，給她吃已經發臭的剩菜剩飯，那時候她被擱置在醫院，齊明正也因為中風被放在了家裏，直到死，他們夫妻二人都沒有見上一面。

她清楚的記得在死前，劉敏來到了她的病房，戴著她的首飾，穿著華貴，一臉諷刺的說道，“你看看你，躺在這裏多可憐啊，我謝謝你替我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，媛媛現在可孝順了呢！對了，你好久沒見到媛媛了吧，我也勸過她啦，讓她來看看你，但是她不想見啊，她說，有我一個媽媽就夠啦。”

蘇亦柔氣的胸口劇疼，可戴著氧氣罩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劉敏在她面前晃了晃玉鐲，道，“聽媛媛說，這是你家祖傳的，我看這也還行，只能算是一般吧，唉，你和齊明正打拼了這麽多年，還不是便宜了我劉敏？想想我的女兒多有本事啊，能把你們這對老東西哄得團團轉……”

蘇亦柔感覺有些氣喘，呼吸不上來，她掙紮著想要按響病床旁的呼叫器按鈕，可劉敏卻起身走了過去，將她的手用力拍開，道，“我話還沒說完呢，你給我聽著。”

“嗚嗚……嗚……”蘇亦柔幾乎兩眼發黑。

“你這麽著急幹什麽？”劉敏嘆了口氣，裝模作樣道，“我沒想到你能把我女兒養這麽大，還對她這麽好，我都快感動哭了呢！對了，你知道齊姝那丫頭嗎？她小時候啊，皮膚特別白，我瞧著就生氣，就用棍子抽她胳膊，小腿，一棍子下去，就是一條黑紫的傷口，她居然還會哭，吵得我心煩，我就用抹布堵上了她的嘴巴，讓她學狗爬，學狗吃飯！”

“我那麽想我的女兒，可是她在你們身邊，我可憐的媛媛，唉……不過好在有齊姝這麽個小東西，讓我來撒氣。不過我沒想到，你居然做慈善做到了貧民窯這邊，我更沒想到你一眼就認出了齊姝……說的也是，那小東西長得還真挺像你的，真是讓人看著就煩！”

“我以為你認回了齊姝，就會報警，沒想到，你居然沒報警！哈哈哈，這個可正要謝謝我的好女兒，媛媛果然是我親生的。”

蘇亦柔聞言，惡狠狠的盯著她，驚得劉敏往後退了一步。

當初蘇亦柔的確是想要報警，但是齊媛媛抱著她的腿，哭著求她，她就忍不住心軟了。

“對了，你是快要死了嗎？我看你臉都青白了，這個樣子，和齊姝那個小東西死前真像啊，你大概還沒看到她咽氣的樣子吧？那滿臉滿身的血啊，看著就嚇人。我聽人說，她骨頭都斷了好幾根，哈哈哈，她小時候我沒打死她，長大了，她還不是被人打死了？”劉敏笑的有些癲狂，又忽然收斂的笑聲，湊近蘇亦柔的耳邊，小聲諷刺道，“哦，不對，她啊，是死在了自己親生父母的手裏，以你齊家的權勢，想要撈她出來不難吧？是不是害怕她會傷害媛媛啊？你們做的可真好，我替媛媛謝謝你們了啊！”

劉敏話音剛落，蘇亦柔像是回光返照一般，忽然有了力氣，她用力揭開了呼吸器，猛地撲向了劉敏，將人撞倒在地，可她也趴在了地上，不甘心的看著劉敏，恨得牙齒打顫，她雙眸赤紅，死死的盯著劉敏看，看得劉敏寒毛直豎。

然後，病房裏的儀器發出了刺耳的尖鳴聲，成了一條直線。

……

蘇亦柔直到現在都不能忘記當時胸膛劇疼的感覺，不能忘記死前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恨意。

當她睜開眼時，看到熟悉的裝飾，熟悉的房間，有些楞住，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連忙奔出了臥室，由於走的太快，險些跌倒在地，阿姨見了連忙過來扶住她，道，“夫人您怎麽了？是不是又頭疼了？要不要請醫生來瞧瞧？”

蘇亦柔看著年輕的保姆，嘴唇顫抖的幾乎說不出話，把保姆嚇得夠嗆，差點就撥打急救電話了。

“扶我坐一下……我坐一下就好……”蘇亦柔久久不能平覆死前的恨意，直到現在，她的手還氣的一直發顫。

保姆忙扶她坐到沙發上，不放心的問道，“夫人，真的不請醫生嗎？要不要告訴一下先生？”

蘇亦柔擺了擺手，喘著氣道，“我沒事……”好一會兒之後，她才擡頭道，“小姝呢？小姝在哪？我要見她，我要見我女兒！”

保姆有些詫異的看了眼蘇亦柔，道，“齊姝小姐搬走了，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，要不您問問先生吧，先生或許會知道。”

“對……明正，明正一定知道小姝在哪？”她連忙翻找到了手機，撥通了齊明正的電話，聽到那頭的聲音，蘇亦柔整個人才算是平靜了一些，她的眼眶發紅，死前，她才知道齊明正中風了，按照齊媛媛和劉敏那兩個不是人的東西，一定會虐待齊明正的。

齊明正驕傲了一輩子，怎麽受得了這種虐待！

她看到手機上的時間，心裏暗暗松了口氣，還好，現在還沒高考，一切都還沒發生，小姝還活著，齊明正還健健康康的，一切噩夢都還沒有開始。

她這輩子一定要盡己所能的補償齊姝，補償自己的親生女兒。

在劉敏說起齊姝的死狀時，她才猛然驚覺自己忽視了這個親生女兒多久，這是她親生的啊，從她肚子裏掉下去的一塊肉，她怎麽舍得？

齊姝死的時候，是不是恨她的？是不是特別疼？有沒有喊爸爸媽媽？

蘇亦柔一想到這裏，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。

這時候外面傳來了車的聲音，旋即便聽到齊明正穿著西裝走了過來，道，“怎麽了？怎麽哭成了這樣？是發生了什麽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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